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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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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凍斷了,修覆電網不知道還要多久,更不知道有沒有人去修,產品賣不出去啊,張初和我拉了幾個政府部門的訂單,收的糧食都沒有你倆弄來的好,我看啊,這公司只能留著搞研發的了,其他人我真的是養不起了,於心不忍又沒辦法。你倆意見怎麽樣?還有你,茜兮,你也說說。”

於是我們四人在屋裏討論了半天,準確的是他們在說我在聽,聽完後只有一個感覺:外面的世界不知道都亂成了什麽樣,左老大居然還有心思做生意,只不過以前賺錢,現在賺糧食而已。

不到四點鐘,天完全黑了,左智勝不住這裏,走前給我留下些補品之類的,我千恩萬謝之後張初親自護駕送他回去,我才發現,這兩人感情好的,跟親哥們似的。

屋裏就剩我和茜兮點著蠟燭在屋裏呆著,其實也就只有十來天沒看到她,怎麽感覺過了好久似的。茜兮把床頭櫃上涼透了的粥拿回去熱了一下,一邊餵我吃一邊說:“外面太壓抑了,你的無憂谷真是天堂,肯定是你受了這些罪,老天爺補償你的。”

“茜兮,如果你要受這些罪才有無憂谷,你選哪樣?”

茜兮想了一下說:“還是家人最重要,就算要死,一家人死在一起也行。”

我低低的說:“跟我一樣,可是,事情由不得我……”

“李雪,跟我去我家吧,我跟我爸媽說了認你做姐姐,他們很高興多個女兒的,我爸媽也跟我說過,讓你和我們一起過,我們換了個大點的房子了,有你住的地方,我很擔心他們,所以想早點回去,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茜兮說得很真摯,讓我產生了一種我還有親人的錯覺,眼淚瞬間潤濕了眼眶,不過理智恢覆以後,我想到了林騫,於是搖搖頭:“怎麽可能,謝謝你爸媽了,我要回去……找林騫,那天你也去接我了?”

“是啊,張初把你抱出來的時候,看他那臉色,我還以為你已經掛了,嚇得我魂都沒了……”

“張初,他是什麽時候,被搶的?”

“被搶?”茜兮短暫的驚訝後眉頭皺得深深的,還有些走神,仿佛在回憶什麽事情,過了好一會才說:“我不知道具體情況,讓張初自己告訴你吧。”

我聽著她的話裏有敷衍我的意思,很想在昏暗的光線中仔細看她的表情,可惜徒勞,所以我問:“你好像……有事瞞著我。”

“沒有,我能瞞你什麽?我們倆進無憂谷看看吧,外面這光線,還沒電,我實在受不了了。”

“現在,還是別進去了,我把老虎……都放了出來,現在進去,危險。”

“為什麽?”

我嘆了一聲:“怕自己死了,它們沒人餵,不得餓死?”

茜兮趕緊轉移話題:“沒事,等你好了咱再想辦法把它們關進去。”

“給我說說,你們這幾天,都幹了些什麽?”

“也沒幹什麽,就是前幾天打你電話老打不通,去你家找你也沒人,誰知道你會出這事啊,張初還是通過林騫的電話才知道你出事了,然後就找Peter借了我們這座房子,離市區可遠了,張初也叫我過來,可以照顧你。”

“你還說,今天下午,你跑哪裏去了?你不知道,我上廁所多尷尬……”

茜兮支支吾吾的:“我啊,有點事……”正說著,醫生拿著蠟燭和手電就進來了,要再給我檢查檢查,茜兮扶我艱難的翻身趴下。

醫生給了好消息,狀況比她預想的好多了,我自己也覺得比剛醒那時候有力氣多了,她給我換上藥,包好,然後她並沒有馬上離開,坐在我床邊和我們聊開了,我這才知道這醫生姓馬,是左老大的家庭醫生,她丈夫就是易科星裏面搞研發的,這一家人跟著左老大,接下來這幾年吃飯應該不愁了,所以她沒那麽焦慮。

☆、一四六

剩下的話題無非就是外面的狀況,她倆都認為我養傷不要太悲傷,不說這些,看我精神好多了,說要找點樂子打發時間,茜兮窩在我床上,醫生窩在沙發上裹著厚被子,我們三人點著蠟燭鬥地主,輸了往臉上貼紙條,有一盤茜兮挨了四炸,紙條貼滿了額頭,我一邊笑一邊咳嗽,馬醫生和茜兮緊張的捂住我的傷,於是送完老板的張初回來看到的狀況就是滿臉貼著紙條的她們倆都拿手掌摁住臉上同樣貼了紙條的我。

他的表情非常精彩,想笑又擔心我的傷,還是茜兮快人快語的解釋清楚了:“我們鬥地主呢,李雪笑得要咳嗽,我們幫她捂著傷口,怕裂開了。”

張初放下了心,笑了笑說:“恐怕全世界就你們仨能有心情鬥地主了。”馬醫生有些尷尬的笑笑,茜兮卻說:“那咱也不能抱在一起哭啊,前幾天我已經哭得夠多了,現在為了李雪的健康也得笑啊。”

張初笑意更深:“說得很有道理,看來這晚飯的任務得落到我頭上了,好吧,你們繼續,我去做飯,慰勞三位美女。”

晚飯的時候我終於不用人餵了,張初做的食物好多都是給我補血的,端到我床上來陪我吃,說:“今天玩牌玩得很開心?”

我一想起茜兮臉上的紙條就笑了:“是啊,好久沒有這麽笑過了。”

張初卻說:“我想也知道,你跟他們一家在一起的時候不可能笑得出來。”

我沈默了,這個打擾我心情的罪魁禍首就開始找其他話題來轉移我的註意力,給我夾菜,伺候得十分周到,燭臺上的幾只蠟燭靜靜的燃著,張初用深情的眼神看我,讓我有在吃燭光晚餐的錯覺,只是環境不對,時間不對,對象更不對。

張初如此對我,讓我更加的難受,不知如何是好,都是那麽渴望家庭溫暖的張初和我,有許多相似的地方,也許是因為這樣他才愛上我。他雖然不說,我也看得出來,他也在這個昏暗的世界裏找著各種借口支撐著活下去,感情付出去得不到我的回應,用我媽的話說,栽到了我手上。我真的不忍心讓他如此痛苦,可我老是想象著林騫帶著他父母冒著槍林彈雨逃亡的情景,我擔心得要命,子彈打在肉裏的痛苦我嘗夠了,不想讓林騫嘗試。前幾天我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有幾次醒來發現環境都不一樣,所以我知道他帶著我換了好些地方,若不是為了我安全,明知道張初想法的他又怎麽會把我交給張初。

我做夢都會被那天那裝著消音器的手槍聲給嚇醒,一想到自己的處境就能哭出來,於是我想摸著手上的戒指找點安慰,結果我突然發現,我的戒指不見了!我預感不好,吃力的用腳蹭了蹭腳踝上,發現腳鏈也不見了,林騫送我的什麽東西都不在我身上,我難道弄丟了?這個想法讓我嚇出一身冷汗,我怎麽可以弄丟林騫送我的那麽重要的東西!

我現在沒法找,不過我仔細一想,我不可能單獨被扔在什麽地方被別人給摘去了,也不可能是自己掉的啊,就算戒指是因為手指瘦了自己掉的,腳鏈不可能掉吧?我折騰到天亮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第二天我第一時間就問張初有沒有看到,他想了一下說:“是林騫摘掉的,說要很久見不到你,留個念想。”

我的心才放下來,隨即更加疑惑,他需要留點念想我就不需要啊,好歹把戒指給我留下啊,幹嘛都摘走了?回去剁了他手指頭!後來才知道,張初的這個很久,不是我以為的等我傷好這段時間,而是真的很久,久到我幾乎要把林騫的好全部忘記了。

我一天天好起來,馬醫生松了口氣,說要回趟家,還是張初送回去的。張初天天陪著我,趕都趕不走,每天給我揉四肢就是他的必備功課,至於讓我不高興的小舉動他倒是收斂了不少。

茜兮卻不知道在忙什麽,一天見不到幾面,還經常發呆,並且某種叫憂傷的情緒還出現在了她臉上,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到底是因為太想家還是因為火山啊?或者二者都有?而且我總覺得她有什麽事瞞著我,問她還老不承認,可是我們在一起共事那麽久,她的情緒異常我怎麽可能體會不出來?果然有一天,我試著小心翼翼的扶著墻起床走走的時候,在樓梯的拐角處,聽見張初和茜兮在休息室說話,話題好像是關於我的,用的是他們清源的方言,不過並不難懂。

茜兮說:“是,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借口卻是跟著你去找李雪,你肯定也感覺到了我喜歡你是不是?你很怕我說出來。所以,我當時借著酒勁說出來的時候你也當我說的是醉話……現在,你可以當我真的是酒後胡言亂語,最好當我什麽都沒說過。”

☆、一四七

張初只是輕輕叫了聲“茜兮……”

“你一定要對她好,我沒有關系,我有親人,這就夠了。”

“對不起。”

我我聽到了我以前不知道的秘密,茜兮居然喜歡張初,還借著喝酒表白過,怎麽會這樣?等我冷靜一下才想明白,茜兮怎麽可能不喜歡張初?她以前說起張初那些支支吾吾的話,只有我這個傻瓜才看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茜兮似乎平靜了一下情緒說道:“不過張初,我不知道你怎麽想,但是我始終覺得你做得不對……”

張初壓低聲音說:“茜兮,算我求你,你要幫我瞞著她,必須瞞住!”

茜兮的聲音裏也有了急躁:“我覺得我瞞不下去了……第一天我怕她問,我都不敢見她,這些天我也天天躲著她,看她那期盼的眼神,我都不忍心再騙她了……”

張初的回答語氣聽起來極具煽動意味,堅決得似乎沒得商量:“茜兮,記住:你什麽都沒看到,也什麽都沒聽到,你就告訴她你不知道……”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茜兮發現了站在墻根的我,然後一臉的吃驚。

我心裏想了無數個版本的故事,他倆到底瞞著我什麽,是林騫出了什麽事了嗎?

張初卻還想瞞著我,他轉移話題說:“今天都可以自己走了?看來恢覆得真的不錯,不過你還是應該等我來扶你了再走,我怕你摔倒。”

我不理他的話,直接問:“你們在說什麽?”我猜我的神情一定很緊張。

“雪兒,你別緊張,我們說的不是你。”

“你覺得我會信嗎?”

他倆再反駁不出來了,於是我望著茜兮問:“是不是林騫出了什麽事了?”

他們倆卻神色一松,張初說:“不是,你想哪裏去了,林騫那麽厲害能出什麽事。”

我提著的心稍微放下:“真的不是?”

“我發誓,林騫在我那天最後一次見他還好好的,你放心吧。”

“那你們瞞著我的是什麽?林騫父母出事了?”

“沒有,你想哪裏去了?”

我有些急了:“那你們到底瞞著我些什麽啊?”

“都說不關你的事了,”張初邊說邊過來扶我,用輕松的語氣說:“我來扶你走走,在床上躺那麽久,是不是很想走路啊?”

我一邊走一邊說:“你們肯定瞞著我什麽事,否則剛剛發現我聽到不是那表情,只要不是林騫出事了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你說吧。”

“在討論這個問題以前,我有問題要先搞清楚。”張初把我扶到床上安頓好以後,神情嚴肅的問我:“關於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麽沒的,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張大了嘴,很吃驚他為什麽想知道這個,我不想說,他卻說:“是林騫讓你打掉的?我看得出來你喜歡這個孩子,不可能自己去打掉她。”

我眼淚都出來了:“你是來揭我傷疤的?”

“是,我今天要揭揭你的傷疤,否則我不知道你這表面愈合了,裏面是不是還爛著。”

我都想扯出枕頭朝他扔過去:“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讓我忘記不是更好嗎?”

“折磨你的是誰?是我還是他林騫一家?再說你忘得了嗎?你老實告訴我,然後我也告訴你你想知道的,就是我和茜兮剛才討論的。”然後他雖然替我擦了眼淚,但是眼神堅毅,表明了我不說不行。

我低下頭,難過得喉頭發緊,幹吞了兩下才說:“是我下樓梯踩空了,摔掉的。”

“你覺得我會信嗎?”他居然用剛剛我說過的話來反問我,“你每次受傷都用這個做借口。”

我擡頭看他,他此時就像個審判官,會假定我說的所有話都是謊話,我則需要一一舉證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是真的……”

“那林騫回來以後,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導致你沒了孩子?”

“他臉色當然不好看了……”我十分佩服張初,如果我是他,因為我和他一起的照片搞成這樣,我就找不到絲毫的底氣來支撐自己提出這麽咄咄逼人的問題,罪魁禍首不是他嗎?

“我猜你是在想都是因為和我的這些照片才導致他臉色不好看……的確是因為我,但是我想知道的是他對你的態度如何?是首先內疚自己沒照顧好你,讓我抓住了機會,還是不管不顧的把矛頭都指向你和我?”

“這個……”

張初的聲音此刻像個危險分子:“從你的表情,我看出來了,他沒有首先檢討自己是怎麽讓你失去媽媽的,而是先質問你怎麽會和我整出這些照片來,然後他認定你懷的是我的孩子,和你吵架了?”

那天的情形又浮現在我腦子裏,氣憤傷心和委屈足以讓我再次哭出來,張初卻像鬼一樣在我面前說話:“你知道如果我是他,我會怎麽做嗎?我首先不會發火,只要你說你是清白的,我就會無條件的相信你,因為我知道,你偶爾撒點無傷大雅的謊,甚至是為了別人好也撒謊,但是在這種事情上,你根本不可能撒謊。”

我都哭了他還不放過我,“如果真的是樓梯踩空了,也是有原因的,你懷著孩子,走路會很小心,平時都不會踩空樓梯,這回怎麽會踩空了?”

我胡亂了抹了把臉:“你猜得很對,他的態度讓我很生氣,我飛跑著離開家不想看到他,所以踩空了,我本來很生氣誰拍的這些照片,後來才發現,林騫更讓我生氣。”

張初終於不再用逼人的語氣說話了,而是挑了挑眉毛,過了一會才說:“林騫,也不是你認為的那麽好,是不是?遇到事情了才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和態度,他,我現在不想做評價了,你自己想。”

我低下頭,承認他說得對,那天的林騫,顛覆了他在我心裏的形象,後來他雖然極力的討好我,只能讓我盡量不去想那天的林騫,其實從那時候起,林騫在我心裏的完美形象,就被撕開了一條縫。

☆、一四八

“接下來第二個問題,林騫的母親,關於你媽媽的死,她是怎麽解釋的?”張初的臉再次冷峻起來,聲音也不再有剛才的溫柔,我懵了一下,隨即意識到這是個讓我更難過的問題,張初他這是要鬧哪樣?

我半天說不出話來,眼淚一個勁兒的流,被闖進來的茜兮看見了,大聲吼張初:“你給我消停會兒!看她都哭成什麽樣了?有你這樣的嗎?她傷都還沒好,我告訴你,你可別欺負我姐姐……”

我正在心裏感謝茜兮這救命稻草來得正及時的時候,張初對著茜兮說了句:“你別來打岔,先出去,我知道我在做什麽……”然後連推帶搡的就把茜兮給推出了門還反鎖上了,茜兮在門口拍了幾下門,用他們清源的方言喊了幾句話,大意是說我受的傷還沒好,不能太過分,張初就冷眼看著門不為所動,等茜兮終於沒動靜了,他又扭回頭冷酷不帶一絲憐惜的看我,示意要我回答剛才的問題。

我望著門說:“有妹妹真好。”

“現在你妹妹也救不了你,”張初臉上戲謔的表情一閃而過,“我今天揭你的傷疤,不是想故意讓你難過,而是把真相給你挖出來,讓你看清楚,有些事情不是爛在心裏就可以了的,那會流膿生瘡!說吧,她怎麽解釋的?”

我是無語淚先流,以前跟林騫他們一家在一起的時候我盡力不去想我媽,偶爾想起了也是拼命的提醒自己那是意外那是意外。張初給我擦了擦淚,我淚眼朦朧中看到他的臉上雖然有心疼的神色,但還是堅決要我說。

“王國梁那孫女喜歡林騫,所以他就要林騫做他的孫女婿,他們兩家是世交,有這種想法正常,他媽媽說,是形勢逼人,不想把我和我媽媽牽扯進來,她也沒想到會害我媽媽出車禍……”

“所以,你就信了?”

“她說的好像是真的,還說其實一直很喜歡我的……”

張初站起來轉了一圈,用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和聲音說我:“你啊,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你怎麽就這麽容易相信別人呢?”

我在他眼裏又成了傻瓜,看見他抓狂的樣子,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很傻?

張初又坐回了我床邊:“當然,這也不怪你,認識你這麽久了,知道你從來都願意相信別人都是好人,就算真的是壞人,你也願意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自己受的委屈你轉身就忘了,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這點很容易讓人利用啊?”

“嗯?”

“你想知道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是怎麽看這個問題的嗎?我來告訴你,林騫的父母如果真正是為了你和你媽媽好的話,就該把話講清楚,說明他兒子不能跟你在一起的原因,你怎麽知道她說得那麽難聽不是她當時的心裏話?眼看著王國梁靠不住了,又知道了你的秘密,還不緊緊的把你抓住?否則他們一家怎麽活下去?把責任推到姓王的一個死人身上,自己撇得幹幹凈凈,就你這種傻瓜才信!他們要是真敢承認自己趨炎附勢,我倒覺得他們還有點人性,可是他們呢?對你采取的戰術就一個字:騙!”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再來說林騫,林騫就算真的喜歡你,他為了他父母,能告訴你實話嗎?還不由著他父母騙你?只要你們能相處好,他睜只眼閉只眼就算了,你根本不能指望著他幫著你和他父母對著幹吧?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有多心疼?啊?我親眼見到你媽媽去的時候你有多痛,你昏迷一天,哭了那麽多天,瘦得只剩皮包骨,他林騫有見過嗎?他要是親眼見過你有多傷心他還忍心這麽騙你?”

張初雖然有抹黑林騫的嫌疑,但是我只能流淚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他還不放過我,繼續說:“如果你的媽媽在天有靈,知道你這樣被他們騙,她心裏該有多痛心你想過沒?她這麽辛苦的把你養大,自己丟了命不說,現在你還差點沒命,你說說,她怎麽能走得安心?而你還幫他們說話,說什麽他們也是逼不得已,說一句一直很喜歡你你就找不著北了,他們害死了人,再來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沒罪了?而你呢?你還得好吃好喝供著他們!這世界上有這麽便宜的事嗎?!你這是被賣了還在幫忙數錢,我就沒見過你這麽傻的!”

從來沒有人能這麽醍醐灌頂的罵我,讓我現在哭都哭不出來了,只是身體抖得厲害,被張初抱進了懷裏我都忘記了推開他,我只在想,難怪我看著林騫母親笑我就覺得刺眼,難怪我做夢都夢見我媽叫我離她遠點,有些事情,表面不說,捂在心裏真的會流膿生瘡的,就算要不了命,也會一直隱痛。

我很久都沒說出一個字來,張初雙手捧起我的臉:“對不起,讓你不開心了,不過我認為,你真的要好好想想你還應不應該再和林騫一起,”他在我額頭上一吻,“別把我忘了,我一直在你身邊。”

張初把我從幻境中拉回殘酷的現實,這無異於給我當頭一棒,讓我都忘記了問他到底瞞著我什麽,也再不好意思跟他提我想回去找林騫,我也不知道事實究竟是像我之前體會到的他們是被逼的一樣,還是像張初給我講的他們在騙我一樣,我沈默了一個下午,還是理不清楚頭緒。

☆、一四九

晚餐過後,茜兮爬到我床上跟我一起睡,我問她:“你是真心想認我做姐姐嗎?”

“是啊,我一直都想有個姐姐。我鄰居那小子就是有個姐姐,以前他老仗著有姐姐撐腰就欺負我,搞得我回去老問我媽,怎麽不讓我晚點出來,先給我生個姐姐該多好啊,我媽就給的屁股上來了一巴掌,說有你姐姐就沒你,你看著辦吧,我就只好灰溜溜的住了嘴。”

茜兮逗得我笑出了聲,她還繼續說:“還記得我剛進公司的時候吧,是你帶的我,給我講了好多東西,我有時候挺笨,你特別耐心,從來沒有一絲不耐煩。我有個同學,哦,古梅麗,你認識的,她在南城的銀行上班,她說她當初剛進銀行的時候,她那女師傅可沒少罵她,讓她對上班都有了陰影,後來她師傅還嫉妒她的才能,處處跟她做對,她自己說的,她師傅害得她那嘴說話都越來越毒。這麽一對比下來,我才發現你是我們辦公室脾氣最好的,真適合當我姐姐。”

“就因為我脾氣好,所以想讓我給你當姐姐?”

“也不完全是,你這不是……什麽親人都沒了嗎?你給我們那麽多糧食,讓我們一家都有活下去的希望,我不知道怎麽報答你,所以我想當你的親人,不只是同事和朋友,上天又讓我們連姓都一樣,這不是緣分嗎?”

我感動得眼淚直流:“茜兮,你叫我一聲姐姐吧?”

她扭捏了一陣,還是叫了:“姐姐。”

“嗯,再叫一聲。”

“不想叫了,肉麻。”

“再叫一聲吧,我從來沒有體會過當姐姐的感覺,感覺真好……”

“堅決不,我留著以後再叫。”

身邊躺著個妹妹,我突然很想哭,猛然想起白天我聽到的那翻話,我更想哭。他們應該認為我只聽到了最後幾句,不知道茜兮喜歡張初,於是我試探著問她:“你怎麽還不找個男朋友啊?”

茜兮沈默了一陣,然後對我說:“我覺得我這輩子只能喜歡女的了,因為沒找著能讓我動心的男人,尤其是現在,一個個看上去都灰頭土臉的,讓我倒盡了胃口。”

“你就蒙我吧你,以前看到哪有個帥點的,還拉著我跟上去看呢,怎麽現在讓你動心的門檻越來越高了呢?”

“帥的看看而已,不是真的要搶回家的,也不一定真的適合自己,現在想想,找個不合適的還不如一個人過。我這輩子,也許找不到合適的了。”

我再次有些殘忍的試探她:“張初不是挺好的嗎?你連他也看不上?非要找個比林騫還帥的來跟我比?”

茜兮呵呵的笑了一聲:“我就是要找個比林騫還帥的來跟你比,這不暫時沒找到嗎?張初算什麽啊,還沒達到我心裏那個標準,再說,他為你做這麽多,你看不到啊?你還好意思把他推給別人,真不知道你的腦袋是個什麽構造。”

提其張初,茜兮還是如以前一般輕松的語氣,讓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時候向張初表白被婉拒的,在我面前演戲也不知道演了多久。她這翻故作輕松的話讓我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流下來了,我都不知道她是用什麽心情說完這幾句話的。以前我只關註自己失去了爸爸,失去了媽媽,在林騫那受了多大的傷,卻從來沒有好好關心過這個要當我妹妹的女孩子,她為了成全我,什麽苦水都只往自己肚裏咽,我有什麽資格做她的姐姐呢?

接下來的幾天,張初都在游說我,要我忘記林騫,和他在一起,並且看我的傷好了些,沒有再覆發的危險,要帶我走。我不願意,就算張初說的是真的,林騫一家都在騙我,我也要當面問他,而不是由張初說了算。

張初仿佛最後下了決心,盯著我的眼睛說:“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茜兮瞞著你什麽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確定你準備好了?”

我心裏立即就產生了不好的預感,但被蒙在鼓裏的感覺更不好,我鎮定了一下:“你說吧。”

他沒有說話,伸手從上衣的內袋裏拿出了一個折疊過的牛皮紙信封遞給我,上面有林騫飄逸的字跡:李雪收。

我有些哆嗦,林騫到底跟我說什麽會這麽鄭重其事的裝在信封裏給我,此時,那信封似乎像個潘多拉盒子,我半天不敢去接過來,張初幹脆替我拆開了,拿出裏面的一張紙遞給我。

通篇都是熟悉的林騫的筆跡,落款也是林騫的誰也學不來的龍飛鳳舞的簽名,讓我想認為這信是張初偽造的也沒有借口,內容是:

阿雪:

我想我們勉強在一起是個錯誤,我的生活不再適合你,而你也永遠不會原諒我的母親,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忘了我,找個更愛你,更能照顧好你的人吧。我欠你的,來生再還。

我懵了不知道有多久,隨後跌坐在沙發上,腦子裏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一片空白,心裏仿佛被剜了一個大洞,空蕩蕩的。我覺得我應該哭,因為我又被林騫甩了一次,但是我哭不出來,甚至眼睛都很幹澀。想起上次林騫和我說分手的理由,我沙啞著嗓子問張初:“他給你信的時候很健康,不是像上次跟我分一樣,以為自己快死了所以才分手的吧?”

“是,他那時很健康,他父母也很健康。”

我早就該明白了,我爸爸在夢中問過我,問我如果林騫不能在照顧我的時候我怎麽辦,還有我的戒指和腳鏈,乃至其他一切林騫送我的說要套住我的東西都被他摘走了,而且我受傷在這裏都呆了近一個月了他都沒來看過我,這不是意味著分手嗎?我也終於明白了那天張初為什麽數落了一中午林騫他們家的不是,並且試圖要我忘了林騫愛上他,他這是讓我預習分手啊。連那信的落款上12月21號的日期也很好,很有紀念意義。更該慶幸的是,我終於不用再擔著不孝的罵名,還違背我媽媽的意願和他在一起了,多好啊。

“如此,那就分手吧。”

☆、一五零

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現在還清醒著,不像爸爸去世的時候我根本就不信,一連好多天吃飯的時候還去喊爸爸說開飯了,老覺得爸爸一直在我身邊,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我;也不像媽媽去世的時候心痛到暈過去,我現在還好好的,傷口也開始結痂,就跟在南城上班的時候林騫說分手一樣,再痛也不會死,所以沒關系。

張初蹲在我面前,用那近乎飄渺的聲音緩緩的說:“很痛是不是?就如同當初林騫把我打傷後強行把你帶走一樣,痛得能讓人發瘋,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醬。我那時候滿腦子都在想,你已經快答應我了,算是我的女朋友了,他居然還這樣不顧你的意願用武力把你槍走,我曾經發誓一定要把你搶回來,所以後來不得不利用了趙天齊。”

張初單膝跪在地上,把我的頭攬入他懷中,小心翼翼的避開我的傷口抱著我:“也許正是我這樣做害你這次受傷,幸好我又能找到藥治好你,我總覺得這是上天給我們安排的緣分,無論你在哪裏受的傷,都能讓我用餘生來補償給你。”

我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張初放開我,看我一陣,說:“我只想你愛上我,這樣就能忘記林騫。是,以前我說過,你可以不愛我,只在那裏讓我愛你就好了,可是我發現不能這樣,這樣你會永遠忘不了他。其實,愛上一個人很簡單,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看著我卻恍惚的叫林騫的名字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你呢?你從來就沒有發現我身上有哪怕一點值得你愛的地方嗎?我不信,滿身缺點的林騫你都愛了那麽久,我自認也有些優點,你肯定會愛上我的。如果還沒辦法,你可以逼自己,一定要喜歡上我,因為現在,你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不是?”

他右手的手指摩挲了幾下我的臉,然後在我臉上親了一下:“你知道嗎?以前我有一個客戶,他知道我是做保險的,開始就很排斥跟我接觸,我跟了他三年,用了各種辦法讓他自己變成了他的朋友,最後他給我簽了一百多萬的單子。為了一張保險單我都能等三年甚至更久,那為了一個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你說我能等多久?我告訴你,我有足夠的耐心等你愛上我。”

張初用食指一下又一下的輕輕點著我的腦門,聲音充滿蠱惑的味道,慢慢的仿佛念詩一樣:“我要你把林騫拋到九霄雲外,要你這小腦瓜裏只想我的好,我不在的時候想見我,見到我的時候想和我親近,而不是你一直在前面跑,我一直在後面追。”

他說完這翻話以後抵著我的額頭輕輕的說:“我宣布,從現在起,你正式成為我的女朋友,我們把茜兮送回家以後,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我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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